年初一，白家來了一堆親戚。

白薇忍著身體的不適招呼半天，眼看時間差不多，在一堆“有沒有男朋友工作怎麽樣工資有多少”的打聽中借口公司有事出了門。

今天是《殊途》首映禮，會場裏坐滿了媒體的人和劇組演員。

沐玄的座位被安排在衛卓旁邊，另一邊是許貞。白薇坐在後面，看見沐玄跟一左一右都沒什麽交談。

很快主持人上臺，洋洋灑灑說了一大段臺詞，而後導演重要演員等全部上臺露臉。

沐玄穿著黑色大衣，身姿挺拔，閃光燈打在身上，照亮他俊朗的面容。

半個小時後，導演做完一系列解讀，在主持人的聲音中燈光熄滅，兩個墨黑毛筆字“殊途”出現在大屏幕上。

沐玄作為新人參演這部電影本身就得到高度關註，而且墨雲又是爭議頗大的一個人物。

大屏幕上天魔死後墨雲那個瘋魔的表情，直到電影結束白薇都還沒有完全消化。

沐玄在一群演員中演技不夠成熟，這白薇一直都知道。如今看完成片，她倒是覺得，沐玄在影片中展現出來的其他東西足以彌補這個不足。

——

電影散場，白薇帶著沐玄一起去了衛家。

三人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停車廠裏。

“票房過了你心裏的標準線我是不是就能吃頓大餐了？”

衛卓看白薇，笑了笑：“想吃隨時可以。”

“那好啊！”

白薇拉開副駕駛門，手腕被沐玄抓住：“你坐後面。”蹙著眉頭，不怎麽高興的樣子。

衛老爺子不愛吵吵鬧鬧，家裏來親戚朋友一律帶到外面去吃。吃完了就讓衛卓父母去招待，自己回到郊區的小獨樓。

三人進門的時候，衛卿正餵著籠子裏的鳥。

聽到聲音，老頭子這才轉過身，視線掠過白薇落在沐玄身上。又見白薇扯了扯他的袖口。

沐玄：“……打擾。”

衛卿將鳥食放下，坐下來。

“坐吧。”

茶香裊裊，縈滿一室。

沐玄端坐在單人沙發上，並沒有因為衛卿的刻意怠慢感覺到不自在。

衛卓也弄不明白老爺子今天唱得是哪一出，只好安靜觀望。

“你父親最近怎麽樣？”

白薇回神，答：“挺好。過幾天會來看您。”

衛卿不輕不重“嗯”了一聲，忽然將話頭對準沐玄：“你應該會下棋吧？”

沐玄：“會。”

衛老頭終於露出一點笑意：“來書房，陪我下兩盤。”

衛卿起身，白薇忙給沐玄遞了個眼神。

沐玄放下茶杯，跟了上去。

沙發上放著殊途的劇本，白薇拿起來翻了翻。忽然想起來有件事還沒問衛卓。沒等開口，另一個當事人的電話進來了。

白薇走到一旁接起。

“新年好啊小薇！哪天有時間？出來一起吃個飯。”

轉身看了衛卓一眼，白薇放輕聲音：“你想約的不只是我吧？”

顧盼笑道：“如果你能幫我把人帶過來就更好了。”

白薇：“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嗎？”

顧盼：“在哪？”頓了一下，“我靠你在衛家？他在你旁邊嗎？”

“不是，你們兩個到底什麽情況？能不能讓我先知道個大概。”

按現在這情況，白薇猜想兩人應該都沒把話說清楚。不然怎麽會像踢皮球一樣來來回回的。

“什麽情況？”顧盼想了想，告訴白薇，“大概就是我朦朦朧朧的追，他朦朦朧朧的逃吧。”

“……所以你們這是在玩朦朧美？”

顧盼說：“我們初五吃飯吧。我想把話跟他說清楚，你幫我告訴他一聲。”

掛了電話白薇扭頭告訴衛卓：“初五顧盼請吃飯。”

衛卓將茶添滿，沈吟片刻：“好。”

晚飯時沐玄陪衛卿喝了不少酒，兩人在下棋時不知道談了什麽。離開前衛卿對白薇說：“棋穩心定，人也不錯。只是你們之間免不了一番折騰。”

很快到了初五。

幾天之間，網上鋪天蓋地都是沐玄的消息。

《殊途》票房出乎意料的好，微博上#沐玄墨雲#的話題熱度一度走高。而《帶你去冒險》新春特輯的播出讓更多人認識沐玄。就連知名八卦論壇也有網友開始為沐玄蓋樓。

沐玄的名字就像貼在門上的“福”字，到哪都能看見。

而馮茹那邊也不意外地傳來了各種不同的邀約——綜藝、廣告、電影電視劇等等。

與之前替身時候不同，沐玄這次是實打實的走紅了。

——

從酒店停車場出來時，有幾個小姑娘一路追著走到門口，糾糾結結的想上前討個簽名。白薇只好讓沐玄戴上口罩，裏面人只會更多。

星級酒店，富麗雅致，私密性極好。

顧盼訂的包間在十五樓，松軟的地毯將腳步聲吸收掉。推門而入，衛卓已經坐在位置上。白薇視線掃過去，兩人神色都還算輕松。

“有點堵車。”她說。

“沒事兒，等會讓沐玄給我簽個名就行。”顧盼說，“過年這幾天我那些小妹妹全都找到了新的男神。我朋友圈都被刷屏了。沐玄可真是火了！”

白薇道：“托衛卓的福。”

顧盼連忙跟著：“衛作家等下也幫我簽個名行不行？”

衛卓淡笑了下，沒拒絕也沒答應。

白薇卻在一旁直搖頭。這孩子腦子肯定沒帶出來，拍個照不比簽名更好？

沒多久菜便上齊。白薇下意識覷著衛卓，他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，一雙眼靜得看不出情緒。

顧盼的性格雖然大大咧咧，但是骨子裏仍然脫不開小公主的傲氣。從小被寵著長大，這樣遷就人很少見。

桌上一共八道菜，看得出全都是精心準備的，衛卓忌口的一樣都沒有。

“來來來，一起走一個吧！”顧盼舉著杯，仿佛有一種破釜沈舟的架勢，“新年大吉大利，同時祝賀《殊途》票房過億！”

說完，將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。

一直到酒席將散衛卓始終不冷不熱，最後顧盼也沒了熱情，再也笑不下去了。

“我去個洗手間。”

顧盼低著頭出去，白薇乜了衛卓一眼，拉開門：“等我一下。”

洗手池前顧盼雙眼通紅，眼淚憋在眼眶中要掉不掉，像一只可憐的小兔子。

白薇遞給她一張紙巾，靜默地站在一旁。

“你說衛卓的心是不是鐵做的？明明看著一副如沐春風的樣子，怎麽就能這麽冷血？”

“跟他好好談談吧。”白薇說，“我覺得他今天過來也是有這個意思。”

顧盼自嘲一笑：“他是等著我把話說清楚然後痛快拒絕我吧？”恨恨地將紙巾揉成一團拋進垃圾桶，“行！我就看他能冷到什麽程度。”

“顧盼……”

“放心。我已經冷靜下來了，不會歇斯底裏的。”

從洗手間出來顧盼一直在平覆自己的情緒。沒註意到白薇在看見迎面而來的人後臉色一瞬間沈了下去。

劉誠然西裝革履，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，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。

他看見白薇時也有些意外，隨即停下腳步，笑著打招呼：“這麽巧，小薇。”

白薇覺得劉誠然是在故意惡心她。

“我們聊一聊？”

本來沒打算搭理他，一瞬間白薇又改了想法：“顧盼，你先回去，我跟他說幾句話。”

顧盼看了劉誠然一眼，點點頭，提醒白薇：“快一點。”

劉誠然靠著墻壁，審視白薇。看出她敵意很重，不禁嗤笑。

“還是個小丫頭。”

“你倒是變了不少。”

劉誠然低低笑了兩聲，聽得白薇一陣膈應。而後他走到她面前，彎腰看著她：“你為白瑾抱不平？她跟我的時候就知道我太太的存在。她說，她願意。”

“我說，你這種道貌岸然的老男人是不是都這麽不要臉？你就沒給過我姐一點錯誤信息？”

劉誠然瞇了眼睛，理了一下袖口，漫不經心地開口：“我這樣道貌岸然的老男人白瑾可是喜歡得緊。就算倒貼也要跟著我。”

看來說他是衣冠禽獸都擡舉了他。褪下那層面具，劉誠然完全就是個無賴老流氓。

白薇終於被他這句話激怒，揚手就照著那張縱欲過度的臉扇上去。

劉誠然一把撅住白薇的手腕，傾身在她耳邊放話，姿態像吐著信子的毒蛇：“你要知道，你姐姐跟我在一條船上，所以你最好放聰明點。”

話剛落，白薇手腕上的力道突然消失。劉誠然不敢置信的看著忽然又麻又疼的右手，還沒搞清楚狀況時，已經被人提著領子像丟一塊破布一樣丟在地上。

地毯厚實，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，劉誠然罵了一句，掙紮起身時一只黑色皮鞋踩在他的胸口。力道大的他無法起來。

沐玄長腿微曲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神色冰冷嚇人。

白薇傻了一瞬，回過神後第一反應是擡頭看了一圈，沒看到監控後松了一口氣。

“別動手！”

沐玄沒反應，眼中透著慍色。

白薇拉住他，十指扣在一起：“我們回去。”輕輕扯了一下他的手。

沐玄終於收回腳。

劉誠然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，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，陰著臉拍了拍身上的衣服。

“他媽的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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